大运河畔情悠悠,百年冶坊炼匠心。

一口铁锅,百世传奇。孕育于大运河畔的无锡王源吉冶坊,百年时光专注做一件事:让一口好锅遍布全国。历经风雨淬炼,王源吉以时间造物,点燃绵延匠心与执着之火,坚守对品牌和品质的极致追求,不断传承和发展王源吉铁锅制作技艺。

传奇:化危为吉

这是一家兼收并蓄、逢凶化吉和传承创新的百年老店。

王源吉冶坊旗舰店坐落在无锡市南长街429号,它因大运河兴起,又回归这里。“曹三房冶坊、王源吉冶坊发展大事记206条之多,时间跨度从1574年至2022年。”无锡市政协文史专家丁坚说,追溯王源吉历史最早记载,距今已448年了。

1574年(明万历二年),曹三房冶坊创设于无锡南门,1621年为普陀山福泉禅院制作铜质香炉,后鉴定为国家三级文物;1641年为宁波天童寺制作千僧锅,直径达到236厘米。

山西人查氏在1661年(清顺治十八年)将经营多年的冶坊作嫁妆赠给女婿吴永昌,改为“吴永昌冶坊”。传至第八代吴宏三,经营陷入困境。此时,无锡北大街“王源聚冶坊”王氏三兄弟与吴家世交,决定双方共同出资合伙经营,并将吴永昌冶坊更名为“王源吉冶坊”。

1837年(清道光十七年)重阳节,无锡南门羊腰湾热闹非凡,门前一堵新照壁上挂满红贺幛,王氏三兄弟与吴家人一起拜祭炉神“莫邪夫人”。爆竹响起,冶坊炉前大炉师傅高呼“升火”,照壁上红幕揭起:“王源吉冶坊”分外耀眼夺目,从此一举成名。

王源吉冶坊是江南最早官炉(大炉),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王宗蓥奏请清廷江南商务总局出具部贴授牌,定名为“王源吉冶坊”。这是我国历史上冶坊业界唯一品牌保护令,堪称“中国冶铸造业知识产权保护第一案例”,可见王源吉当时影响力之大。

1955年王源吉等7家私营冶坊合并,同年王源吉冶坊与大隆冶坊(曹三房)合营,厂名为“公私合营王源吉冶坊”,曹三房产业及工匠悉归王源吉,集铁锅、法器两大冶铸工艺于一身。1958年成立国营王源吉冶铸机械厂,1963年更名为“王源吉锅厂”,继续生产“喆”牌(即“双吉”)铁锅及法器。1966年更名为“无锡市锅厂”。

王源吉冶坊的传承史清晰而绵长。第一位创始人:吴宏三;第二至第四位传承人:王宗蓥、郭叔鸣、李爕鑫;第五、第六位传承人:王汉伦、王青青……这是六位主要传承人,王源吉冶坊传承到如今,王青青其实已是第28代了。

王源吉冶坊是具有独立法人资格、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老字号企业,是“苏锅”发源地及代表企业,江苏冶坊工人多数由王源吉工人中父子、师徒相传,进而分散到全国各地冶坊中,它所创造的王源吉品牌是中国钟鼎冶铸历史最为悠久的著名品牌,是中国铁锅“苏锅”传统工艺最具代表性的著名品牌。

赓续:深耕技艺

王青青的两个儿子,从小耳濡目染,炽爱王源吉铁锅技艺。“两个孩子学业优秀,都从日本留学学成归来。”他俩认为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深耕非遗技艺,致力于增强王源吉国际影响力。

王青青的儿子王鹏飞2021年日本东京大学材料系毕业,回国后用前沿科技知识为王源吉注入新活力,他采集大数据,设计相关工艺软件,材料精益求精、产品更加多样化、管理智能化,精工细作质量更上一层楼。

1964年和1981年,江苏省两次颁布铸铁锅企业标准,均以“王源吉”标准为蓝本。王源吉多次参加全国铸铁锅质量评比均获第一名,国家有关部门两次召开现场会议,向全国推广王源吉技艺创新经验。作为王源吉新一代守护者和拓路者,王鹏飞组建江苏王源吉新材料集团,成立技艺研发团队。连续大半年时间,王鹏飞和团队废寝忘食在车间做模具、测模板,试验分析、测量数据,制定了包括180个数据的《古法泥膜铸铁锅》企业标准,于2022年3月25日通过审定发布,成为国家行业标准。

王青青的另一个儿子鹏成留学归国后,组建王源吉上海运行团队,开展线上线下立体化营运管理模式,在线上设淘宝平台,并在天猫、京东、抖音开通王源吉账号,拓展网上、国外营销。王源吉以前就是中国外贸产品,目前线上线下每3个月签下一个新客户。

王源吉(曹三房)法器在国外和江南庙宇中广泛使用,如苏州寒山寺寺钟、炉台宝鼎、无锡龙光塔和常州太平寺的塔刹,王源吉法器、定制大铁锅在全国名寺及国外名寺珍藏使用至今。2017年龙光塔维修时,发现塔顶铜葫芦也是曹三房铸造。王源吉旗舰店里,还保存着从清代流传下来的102件大大小小的铁锅青铜模板、历史原始资料400多件。

“如今王源吉新一代成长起来了,最让我欣慰的就是孩子们真心喜爱,王源吉冶坊后继有人!”王青青很自豪。

重生:父女救赎

王源吉冶坊的近现代重生,始于王汉伦、王青青父女。王青青的祖父、曾祖父都在王源吉锅厂工作过。王汉伦年轻时在南京部队服役,任英语翻译,后下放煤矿,又到苏州大学教英语,为更好照顾父母和妻子儿女,他回到家乡无锡县张村初中任教。

1995年2月,时任无锡县长安冶金厂负责人的王汉伦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并从亲朋借来大部分款项,出资近200万元,把王源吉生产铸铁锅设备及“双吉”商标买了回来,部分有制锅经验的老工人随同而来,长安冶金厂改名为“无锡市王源吉锅厂”,传承无锡市锅厂及其前身王源吉和曹三房的产品、技艺、服务与文化,“王源吉”这个老牌子重获新生。王汉伦接手锅厂时的第一笔资金,就是王青青母亲做绣花加工攒下的10多万元存款。这一年,锅厂为堰桥吴文化公园铸成3.06米大铜钱1个,开创铜钱铸造吉尼斯世界纪录。

王汉伦起早贪黑、亲力亲为,拉材料、送锅具,开着拖拉机来回奔波。有次,一个国外客户到锅厂洽谈业务,看到从车间走出满脸黑乎乎、红彤彤的王汉伦不以为然,但当王厂长用流利的英语与他专业交流时,他甚是惊讶。详细了解了王源吉工艺和特点后,这位客户通过上海一家进出口公司与厂里签订供货合同,年供货巨型锅300—500只不等,其中最大的直径2.13米。

1997年,王青青跟随父亲王汉伦进厂学习,从最基础工作做起,她拜原王源吉锅厂工程师李爕鑫为师,一头钻进又热又脏的车间里,她俊俏的模样很快就看不出来了,脸黑黑的、只见眼睛在动。20年的全身心投入,她把63道铸锅工序全都学成了,对制作技艺越来越熟稔,对王源吉越来越有感情。

2017年,王源吉铁锅制作技艺被列入无锡市第五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王汉伦、王青青父女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王源吉锅业迁回惠山经济开发区,工厂登记为“无锡王源吉冶坊有限公司”,恢复冶坊老字号,王青青担任法定代表人,接手企业成为新传承人。

她购置生产设备,邀约当年制锅老工人,按王源吉铁锅制作技艺,生产“双吉”牌铁锅,注册“王源吉”商标,并为“王源吉”品牌注册几十个保护性商标。同年底,无锡王源吉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成立。“每次遇到危急关头,一代代人挺身而出!”王青青说。

活化:古法今用

王源吉冶坊苏锅特点是“脐小平正、口圆边齐、色泽白亮、厚薄均匀、不炸不裂、轻薄省柴、内外光滑、不偏不侧”。世界卫生组织权威研究机构向人们推荐:最好使用中国铁锅!因为铁锅有“补血剂”。而“王源吉”是历史悠久、品用俱佳的中国好铁锅。

多年来,王青青守正创新,传统工艺在传承中不断创新、活化利用。

王源吉铁锅恢复古法生产工艺,以铁碳+氮气物理处理,锅体表面会有无数均匀细微毛孔,使用养护后形成一层薄薄油膜,不粘锅、不生锈、耐抗磨、耐腐蚀,适应各种菜品烹饪烧煮,传热快、保温好,不破坏菜肴原汁原味。

王源吉冶坊曾被侵华日军毁坏,还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当时世界各国铸造铁锅普遍厚重,锅壁5毫米以内视为技术禁区,而王源吉锅壁仅0.7—1毫米厚,轻薄省柴、导热快。但锅薄蔬菜营养成分易受破坏,进入新世纪,王青青采取铁锅加厚,炒锅有4毫米厚壁,能保持食物营养,且经久耐用。

从单一传统铁锅、到多品种、系列化,目前王源吉冶坊产品系列有古法、生铁、精铁、珐琅;家用铁锅有双耳炒锅、单柄锅、炖锅、煎锅、煮饭锅等;铸铁烧水壶、煮茶壶;巨型锅;中式菜刀;碗、茶具等。王源吉锅盖设计用特色杉木盖,铁配木是绝配。近年来,生产工艺上平均每两个月推出一个新品。

2022年起,作为无锡老品牌代言人,王青青在抖音店直播带货,每次秒杀“王源吉”铁锅等数百至上千只,企业知名度和影响力获得大提高。王源吉铁锅占据无锡80%的铁锅市场,畅销全国26个省市自治区,还远销美国、日本、法国等10多个国家,其中美国、加拿大的销售占10%,全年销售铁锅10万只以上,深受不同地区人们的欢迎。

匠心:品质至上

无锡市档案馆保存有王源吉冶坊档案422件,主要有王源吉冶坊开办印照、销售合同、护照、海关税单、交纳税证、营业税收据、产品宣传单及官府告示……尤其是王源吉冶坊各历史时期税单保存齐全,较为罕见。处处用心、件件用情,百年王源吉铁锅的发展历程,无疑是无锡制铁冶炼业发展过程集中而全面的真实写照。

王源吉铁锅主要制作技艺分别是制模、浇注、改炉、脱模。

所有工序中最关键的是制模,这一点王源吉做到极致。这个程序非常烦琐,考验着工匠技艺和毅力,先将深层无污染黏土晾晒筛分,与太湖稻壳灰、焦子混合,用稻壳闷成白灰和烧成黑灰,拌上有黏性生泥打成泥浆搅匀,在石磨中加水搅拌,长时间浸润定型,反复阴干、烘干后再加入松烟,这样才能制成一个合格锅模。

金色铁水会唱歌,王源吉铁锅浇注熔铁时铁水高达1650℃,比一般品牌高300℃—400℃,铁水提炼得更纯净,这是确保铁锅品质的关键,王源吉铁锅由此使用寿命是其他锅5倍以上。

传统制锅工艺烧媒,污染环境,导致许多年轻人不愿意从事这种苦脏累的行业。经多次技术革新,改用电炉替代燃煤,工艺更加绿色环保。

脱模剂工艺、松烟技术是王源吉铁锅传承至今最具特色的一道工艺流程,也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核心技术之一。王青青指着一瓶黑色类似碳墨东西介绍,他们在江西有个制造松烟基地,脱模剂是采挖收集当地深山百年以上自然枯萎死亡的松树枯木,放在山洞里烧,在山洞壁上取下来的一层灰,就是松烟。松烟是纯天然材质无毒无害,李时珍《本草纲目》中早有记载:“松烟入味中药”,用作脱模剂不仅保证铁锅品质,而且有益于人体健康。模具上刷松烟的刷子,也由特制的海草制成。

未来:充满信心

王源吉冶坊现有南长街旗舰店(营销店)、南禅寺工厂店、长安分公司、江西生产基地、江苏王源吉新材料集团、上海运行团队等,构成王源吉铁锅极具发展潜力的冶坊“王国”。

王源吉铁锅先后参加“大运河文化带地方戏晋京展演暨城市推介年度活动”和无锡非遗晋京推介、无锡市文博会等各种展示销售活动,销量喜人。

今年5月25日,省锡中实验学校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实践活动,王青青应邀作王源吉铁锅文化讲座,高潮部分是学生用王源吉铁锅煮饭、做炒饭,孩子们连声说:“真香!”这是响应国家号召,王源吉走进学校开展公益活动的一个缩影。

他们推出一款轻型铁锅,用新材料制作,锅+盖仅1.4公斤,做菜、煮饭、炖汤全能。无锡教育电视台专门拍摄专题片进行介绍,王源吉冶坊自己有微信公众号,时常组织开展青少年和市民参观非遗、体验实践等活动,让更多的人了解王源吉的“前世今生”,特别是王源吉让孩子们爱上铁锅,爱上烹饪,更爱上历史悠久、博大精深的中国饮食文化。

“作为一家百年老字号,接下来还要扩大生产基地,让民族老品牌在新时代焕发光彩。”王青青想把王源吉冶坊最精髓古法360度呈现给市民,增强大家对民族产品的自信心。同时,让更多外国人以使用江苏无锡造的铸铁器为荣。

一口铁锅,凝聚着中华冶铁技术的精髓,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青云万里,源远流长。谈到这家无锡老字号的未来,王青青很有信心,“未来计划在南长街旗舰店开设一个制模工坊,让更多年轻人了解古法手工锅制作过程。”

作者单位:无锡市惠山区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