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砺锋作主旨演讲。记者 蒋文超 摄

大运河,文脉不绝流淌千年;苏东坡,文化巨星闪耀千年。当苏东坡遇到大运河,会留下怎样的绝妙好词和传奇故事?8月5日,“中国大运河文化讲堂”在南京举行,南京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中国宋代文学学会会长、央视“百家讲坛”主讲人莫砺锋以《苏东坡与大运河》为题展开主旨演讲。

除现场观众外,还有上百万受众通过交汇点新闻客户端、新华网、央视频、新华日报视频号、新浪网等平台观看直播,共同参与这场苏东坡与大运河的“诗词大会”。

19次行经运河,留下绝妙好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伴随着《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童声诵读,本期“中国大运河文化讲堂”拉开帷幕。这是北宋文学家苏东坡在密州(今山东境内)时写下的千古名篇,而他从杭州到密州就任时,就是乘船沿运河北上的。

莫砺锋表示,苏东坡一生19次行经今天江苏境内的大运河,运河风物令他回味,运河江山让他喜爱,运河人物叫他眷恋,那些名篇佳作,至今读来仍令人兴味盎然:

“三年京国厌藜蒿,长羡淮鱼压楚糟”,大意是说在国都汴京住了几年吃厌了野菜,心里特别想念淮河一带的糟淮白鱼;“人间有味是清欢”脍炙人口,前面两句是“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蓼茸是一种长得类似芦苇的野菜,蒿笋就是今天的芦蒿。

30岁的苏东坡和弟弟一起护送父亲的灵柩回四川老家,在运河沿线的泗州(今盱眙)遇风,滞留三日,祈祷后风向转变才得以继续前行。他写下一首《泗州僧伽塔》:“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顺风来者怨。若使人人祷辄遂,造物应须日千变。”大意是说,人们祈祷的愿望各不相同,耕田的想下雨,割麦的想晴天,远去者顺风,前来者就会抱怨逆风,如果每个人的祈祷都能实现,那么大自然一天得改变上千次。

如今人人向往的西湖,原本也曾默默无闻。苏东坡吟出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成为杭州最著名的城市“广告”之一。

苏东坡的很多门人弟子也因运河而结缘,如“苏门四学士”之一晁补之是苏轼在杭州任通判时认识的;同为“苏门四学士”的秦观,是苏东坡途经高邮时结识的;“苏门六君子”之一陈师道,是他在徐州任职时提携的。

苏东坡一生颠沛流离,虽然因直言而被朝廷一贬再贬,但始终乐观豁达,在运河沿线留下的绝妙好词,记录了他的人生,也见证了他精神世界的成长与丰富。

三任“市长”,造福万千百姓

苏东坡的诗词可谓妇孺皆知,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徐州、杭州和扬州三座运河城市当过“市长”。

莫砺锋表示,苏东坡在主政这些运河城市时,施行很多德政、善政,是一位把百姓冷暖记挂在心上的“父母官”。

“他主政徐州时,成为当地煤炭开采利用第一人。”莫砺锋说,苏东坡那年4月到任,7月就遇上连日暴雨,洪水奔涌至徐州城下。史料记载当时水深“二丈八尺”,全城百姓危在旦夕。苏东坡挺身而出,住在城墙上指挥筑堤,亲自拿着畚锸冲在抗洪一线,直到11月水退。那年冬天连降大雪,天气奇寒,苏东坡又组织人力寻找煤炭,终于发现煤矿,开徐州煤炭开采之先河,他写的《石炭歌》也成为中国煤炭史的重要史料。

苏东坡知杭州期间,对西湖蓄洪排涝功能进行完善,并扩大了西湖面积。挖出的西湖泥土被堆成纵贯湖面的长堤,后被称为“苏堤”。今天,“西湖十景”之一苏堤春晓成为游客的“必打卡目的地”。

在57岁那年,苏东坡来到扬州。到任后他就在谢表中提出,要朝廷免除百姓多年积税,否则连年水旱相继,灾疫相迫,偶有丰年官府又追缴欠下的积税,百姓永无休养生息之日。这一请求得到批准,百姓们一片欢腾。扬州芍药名动天下,苏东坡到任时,一年一度的芍药花会正在筹备。他走访时发现百姓怨声载道,毅然停办“万花会”,扬州百姓奔走相告。

为了纪念这个有点“寂寞”的春天,苏轼在给朋友的诗中写道:“为报年来杀风景,连江梦雨不知春。”

买地阳羡,文化巨星陨落常州

在所有运河城市中,常州对于苏轼有特别意义,因为他曾两次上表朝廷,希望能在常州养老,得到批准。苏轼生命的最后46天,就是在常州度过的。

在对谈环节,常州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张戬炜表示,宋代常州比现在的常州大得多,包括今天的宜兴、江阴等地。在因为“乌台诗案”被贬黄州五年后,苏东坡被任命为汝州团练副使,转任途中特地绕道来常州,在宜兴买了一份田产。他曾在诗里写道:“买田阳羡吾将老,从来只为溪山好。”

莫砺锋教授讲述了苏东坡在常州的最后时光。公元1101年,苏东坡从流放地北返至常州,船行运河中,两岸百姓纷纷跟着船走表示敬仰和欢迎。当时苏轼病势沉重,自感将不久于人世,于是把自己在海南撰写的《论语》《尚书》《易经》三书的注解托付给常州好友钱世雄。

本期“中国大运河文化讲堂”在以酒为主题的诗词“飞花令”中画上圆满句号。讲堂由江苏省大运河文化带和大运河长江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指导,省委宣传部、省发改委、省文旅厅主办,新华日报社承办,省委网信办等多部门支持举办。

讲堂首批特聘专家、东南大学建筑系副教授李新建建议,讲堂可以借鉴慕课形式,打造向公众传播运河文化的“百科全书”。世界运河历史文化城市合作组织副秘书长朱媛建议,讲堂可以走到室外甚至是运河游船上,并邀请世界运河组织走进讲堂,面向全球,讲好中国大运河故事。(记者 黄欢 胡安静 范杰逊 实习生 李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