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从繁华时尚的淮海路踏进江苏省淮安市清江浦区都天庙小巷,一步之遥,仿若跨过历史长河。老街长巷,曲径悠长,静幽如梦,斑驳的墙上染着岁月,似在叙说着古老的故事。

全国各地多见都天庙。淮安都天庙位于清江浦区里运河南岸、都天庙街东侧,始建于明朝,清乾隆、嘉庆年间曾大修,起初规模宏大,建有牌楼、山门殿、中殿和后殿,现仅存中殿一座,坐北朝南,虽历经两百多年风雨,仍见古味盎然。自清江浦开埠,都天庙建成,周边聚居了大量市民,既造就了清江浦的繁华,也形成了独特而有历史韵味的民居街巷。如今,这里已经成为淮安主城区现存唯一的一处历史文化街区,青砖黛瓦、雨落霖霖,藏着很多弥漫着历史气息的院落:文慧庵、毗庐庵、郎静山故居、周信芳故居、中共淮盐特委旧址、大众剧场……每一处都会勾起老清江浦人曾经亲切但已逐渐模糊的记忆。

沿着蜿蜒小巷,漫步在老街的石板路上,古老的围墙龟裂着皱纹,爬山虎郁郁葱葱,彰显出蓬勃的生命力,巷尾隐约传来几声清冷的二胡声,似在追忆老街长巷昔日的繁华……在小巷拐角处,遇到一处老旧宅落,伴随着“吱呀”声大门缓缓打开,一座古朴干净的小院呈现在眼前,灰墙黛瓦与郁郁葱葱的绿植相互掩映,别有韵味,不知名的小花绚烂绽放,满园氤氲着芬芳。小院的主人刘臣俊老爹,今年83岁,须发皆白、精神矍铄,摇着蒲扇坐在院间,时间仿若都静止了。

“我出生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逛都天庙会。”老人总是喜欢回忆,念及儿时欢乐,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讲,拜都天神,是当年清江浦民间最重大的盛会之一,8个壮汉抬着前殿里的天神像从东大街一直走到博古巷,供人参观,一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小孩子们涂着五彩盛妆,打扮得喜气洋洋,挤在小贩身边,嗅着糖粥、汤圆、炸油条等各种美味,相当热闹。

“除了赶庙会,还有好玩的就是去大众剧场看戏。”老人的声音似乎穿越了时空:大众剧场原先是一座庵堂,叫广荫庵,建于道光年间,因黄花道人画的四幅壁画而名声大噪,但真正让剧场声名显赫的,还是属于清江浦的戏剧年代。“那时候我们还是小孩子,看门的从不收我们票,于是我们一有空就溜进去,听台上人唱得高亢激越、婉转悠长,唱到高潮,台上台下一片欢腾,掌声雷动,久久不能停。”

当年的淮阴县文工团,云集许多才华横溢、演技高超的演员,许多英俊小生扮演正面人物,一身正气、器宇轩昂。一盏汽灯挑起,锣鼓、丝弦一响,里面就唱开了。“最开始主要是淮剧表演,后来越剧、京剧、黄梅剧都会在这演出,甚至韶山杂技团都远道而来,天南海北、群英荟萃,咱老百姓真是过足了戏瘾。”

历史变迁,岁月流转。当年看戏的孩童已经成耄耋老者,“大腕”云集的大众剧场几经岁月洗礼,已经变成一座老楼,静静沐浴着夕阳的余晖,暮色的晚风里,隐约有小曲传来,在长巷里萦绕。

昔日繁华的老街也日益衰败,青砖黛瓦、飞檐翘脊的传统建筑,如今大多被红砖垒墙、水泥涂面的居民自建房所取代,面对建筑老化、基础设施缺乏、交通不畅、历史特色消退等现象,年轻人纷纷选择离开,只剩下一些老人,守着一段岁月。

听说政府将在保护古巷底蕴的基础上,对附近古迹、建筑、公共设施进行改造提升,规划建设都天庙历史文化风貌区,老人不禁拍手:“好哇,改造好啊,老街太旧了,要保护好、改造好,年轻人就都回来了,咱们这片就又活了。”

“我在这条街出生、读书、娶妻生子,再看着孩子们长大,中间十几年在南京求学、工作,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到这里,故土难离啊。”老人总是念旧的,生于斯,长于斯,年年岁岁,根在这里,魂也在这里……老街留下了他们生活的记忆、一生的故事。这次改造将充分利用都天庙片区的自然禀赋,传承好城市历史文脉,真正为老淮安人“留住记忆”。

走出老街,已是华灯初上,里运河畔流光溢彩,车如流、人如织,如同突然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都天庙街巷一定会重再获新生。

作者单位:清江浦区融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