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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旧三湾”到“新三湾”

2022-08-15    张恒伟

古运河扬州段自老城区通扬桥向南三里许,在文峰寺前折向西,称宝塔湾;二里许再折向南,称新河湾;古运河本可向南直通扬子桥,却在三里处突然折向东,来了一个“∏”型大湾,这就是著名的运河三湾。

孟德龙 摄

孟德龙 摄

据史料记载,明代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扬州南门外二里桥水流湍急,水势直泻难蓄,漕运、盐舟过此常遭险阻。巡盐御史杨光训根据“河流顺直,水易下泄,河道弯曲,可滞水流”的道理,拟开新河。经请示批准,由扬州知府郭光复组织民工实施,是年四月兴工,八月告竣。民间有“三湾抵一坝”之说,这是古人水工智慧的例证。

实际上,运河三湾又有“北湾子”和“南湾子”之谓。濒临运河三湾东岸分布着三个自然村庄:徐庄居北湾,蒋巷居南湾,位于中点的叫张巷(又称九龙桥)。整个庄台几十户人家大致分成三大排,我家就位于中排的最西端。距离河边只有几十米远,因而对运河三湾和三湾的水有特别的情愫。运河西是一大片没有人家的芦苇滩,每日傍晚百鸟归巢,堪称壮观。站在河东岸,沙滩呈月白色,赤脚走在上面,特别舒心,道道水波下面,可见蚬游走留下的浅痕,站在水里不久,便会有好几条小鱼来啄你的脚。

我们庄上几十户人家吃的都是古运河里的水,每家都有一口大水缸,一副水桶,水缸里的水吃完了,挑个七八担刚好一缸水,放入少许明矾,用擀面杖一搅,顷刻就是一缸清澈见底的水。那水喝到嘴里,似乎有一种微甜的感觉。

河面上从早到晚,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一会儿,一艘小货轮拖着八九条装满货物的木船不紧不慢地驶过;一会儿,又见两桅甚至三桅的帆船,南来北往;有时还看到三五个甚至七八个背纤的民夫,背着长长纤绳,排着队,艰难地一步步往前行。我猜想,那一定是顶风逆水的载重船了。每天上午10点多钟,准时有“南京班”和“镇江班”小客轮先后驶过,村民们便知道烧中饭的时辰到了。

陈建新 摄

陈建新 摄

偶尔见到渔人驾着两头翘的小舟驱赶着鱼鹰在河面上捕鱼。我们庄上的张长立则在大王庙和荷花塘(均为旧地名)之间的河湾处,架起巨大的扳橹捕鱼。他每间隔一段时间起一次橹,小鲫鱼小鳊鱼居多,偶尔也能扳到河豚和小螃蟹……

每到夏天,运河三湾便成了我们这群孩子的天堂,“狗刨”“仰泳”“踩水”,从河这边游到河那边,四五个来回寻常事。我曾有一次从北湾子下水,一直游到我家附近上岸。

这是运河三湾温顺的一面,她也有暴怒的时候。河水浑浊,波浪翻卷,漩涡一个接着一个湍急地向南流去,还有看不见的水下暗流已将河岸淘空,使河东岸一块块地坍塌下去,有时夜里传来大块土块塌下水的巨大响声,我们村庄靠近运河的有八户人家的宅基地先后塌入河中。以致河东的堤岸两次东移。

在上世纪50年代,有两年由于连日突降暴雨,北面的淮河高宝湖水下泄,再加上南面长江江水上托,古运河的水眼看就要淹上岸了,党和政府紧急动员组织两岸上万名民众挖土筑堤,后又多次加高。从瓜洲至扬州市区筑起绵延几十公里的防汛河堤,这就是当地民众口中所谓的“大岸”或“岗岸”。直到扬州建成了瓜洲闸和扬州闸,才从根本上解决了水患。

三湾周边曾经遍布大小企业,水质恶化,散发出阵阵异味。所幸,随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深入人心,沿河的化工企业相继搬撤,三湾河水又变清了。

孟德龙 摄

孟德龙 摄

如今,大运塔雄踞古运河畔,运河三湾变成了和瘦西湖媲美的三湾湿地公园。园内遍植奇花异草,林木成行,亭台楼榭点缀其间,健身小道环绕整个公园,还有篮球场,城市书房……跨河大桥就建了五座:古运河大桥、南绕城跨河大桥、凌波桥、剪影桥、三湾大桥;河西的芦苇滩成了鸟类不被人类打扰的永久保护地……中国大运河博物馆更是成了网红打卡地。

如今三湾的俏美模样,是我们几代人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啊!